2013年6月5日 星期三

年少札記9

年少札記9

1987.12.16

在搖晃的車內寫東西是容易損傷視力的,但我卻破天荒的在這時候寫文章。因為休假的時間是寶貴的,一分一秒也不願浪費,很想善用每一分每一秒,為何在軍中卻不能如此呢?回家只有短短26小時,如今又踏上征途,沿途的景色無心去看,只想寫些文字來彌補心中的空虛。

當兵的心是空虛難以彌補的,休假的我是將兩天的工作挪在一天使用。很趕,但很充實;看小說,寫賀卡、聽音樂。累了便休息,睡飽了又開始寫日記,一寫就是一兩個小時,心中的話真多,寫也寫不完,有空便寫些東西。以前認為寫日記是一種義務,如今卻覺得這是自己的福利,說出心中化的感覺是舒服的。

昨天打電話給兩位同學的父母,順便問他們這兩位同學在何處當兵?原來K在士林受訓,而T的郵政是金門郵政8968〈訓〉,但K19日要分發,故無法聯絡,只有寫給T,祝福遠方的他,能渡過快樂的軍旅生涯。

我很幸運留在台灣,有時真的很不平衡,但日子也一天一天過,如今車子到成功鎮,看看手錶九點鐘。以前我都會下去看台灣時報,如今連看的時間都沒了,因為我留在車內寫文章,好像車內都沒有人一般,只有引擎聲。

日子過得真快,但人也老得快,沉默無聲,只見蒼白的臉。昨夜在燈下寫心情,如今在車內寫心聲,文字中都帶些無奈與期待。期待新的日子快來臨,煎熬的歲月快結束。服兵役如同服刑一般,被較大的監牢關著,偶爾開放供這些受刑人出外放風,但這些時間並不多。

人的生活是不是要一陳不變,內心的憂愁是否永遠深鎖,對愛的執著是否永遠保持?在前一個時刻與後一個時刻是非常短暫的,只有等待。期望另一個她不會離去,而心中卻期許能再擁有另一個她。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此大男人的英雄主義作弄,真令人難以忍受。

對於世事只有抱著姑且信之的態度,不要一昧相信別人,在此並非鼓勵分離,而是對自己的保護心態是要有的。人不可能永遠不受挫折,而是受挫折了也要堅毅,且能避免。國家是需要人民的力量才能強盛,而人民的付出的心力是需要國家的建設,否則絕無強盛之可能。

在這段漫長的旅程,我一直想為何我家會住在如此遙遠的地方?真的很遠,連上沒有一個弟兄會有如此遙遠的家。路途又遠,真的很累,而且會累出病。若要娶太太,誰敢住在長濱?真的沒人敢住,但我卻熱愛這塊土地。並非思鄉心作祟,而是對這塊鄉土有份愛、有份感情。

記得小時候期許自己成為一個醫師,但如今是位藥師,也許都是醫藥,但我們卻無法混為一談。因為不是醫師,那麼做醫師的工作便是違法,既然是犯法,那麼我只能當藥局老闆,無法為鄉民謀求更大的健康保障。我期許自己成為醫師就是因為離家數十公里沒有一家大醫院,交通又不方便,若是一個病患情況嚴重,又耽誤救治時間,是不是浪費一條寶貴的生命?想太多了,一切隨命隨緣吧!也許我是為宿命論者,對事情抱著一份期待,卻沒有一份積極的心。

吵雜聲又響起,又開始搖晃了,車要開了,離開美麗的成功港,為何停留在這一站的時間如此的短暫,又要匆匆別離。離家越來越遠,想當醫生的心卻越來越濃。因為這份期許,我想當一位醫師,並非為名為利。我從不想會賺到一大筆錢,只想好好充實醫學知識,為長濱鄉爭取一些福利,在這蠻荒之地開一間杏林診所。我的願望也許要再過十年,好久。以後只能在家鄉開間藥局,而下次回家大概又是 一個月後的夢想,如今又在期待下一次回家,睡個覺吧。

車太搖晃了,我是期待自己當醫生呢?還是期待我的孩子當醫生?若要等我兒子噹生,可能還要30年。而我呢,尚需十年,相比之下相差20年。這20年物換星移,如何比較?且吾兒會回鄉服務嗎?生得兒身,生不得兒心,想想還是靠自己吧。

我有心要為鄉民服務,因為我可以做到,而別人或許能做到,但他們不一定會做。所以凡事靠自己,浪費家裡許多錢,只是為鄉民服務。我並不是為了得甚麼榮譽,而是真的有這份心意。雖受阻撓也不以為意,也並非醫師的職業高尚,而是一顆期待的心沒人能了解的,還是好好念書考上插班大學再說吧!

我還是要回來服務,雖然這麼遙遠,但是我還是期許能回家鄉服務,這種心是很強烈的,我刻意要求自己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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