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如戲

當兵，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每個當過兵的男人都有他的故事，如今我也來聊一聊自己的軍中故事。

1987年8月16日，這一天是我到台東太平營區入伍的日子。在新兵訓練中心，我一直很納悶這是一個整人的魔鬼訓練營嗎？所謂的戰鬥澡竟然是要我們用三個肥皂盒水把身上已抹上香皂的身體沖乾淨。這跟打老共有何關係？全連全身光溜溜的立正站好，沒想到眼前竟然出現軍中的理髮小姐騎著腳踏車看著我們這群傻鳥慢慢經過，班長在此時還喊出：向右看齊的口令。此時呈現理髮小姐在閱兵，我們這群新兵在比大小的景象。每當看到報告班長這部電影時，我就一肚子火，因為拍片現場就在我們營區。

下了部隊還好沒有抽中金馬獎，在台南某部隊服役。因為專長寫藥師、針灸。

結果就到師部連隊。一進連上，連長便批給我三天假，並問我副師長是我甚麼人，我說我不認識。我也不知連長為何會這樣問？走到大門口，憲兵看到我皮鞋也沒擦，看著假條，便問我：你下部隊幾天了？我也傻傻的回答：三天。他馬上打電話到連上查證，確定後才放我休假。我也莫名的休了三天假，爸媽看到我都問我在哪個單位？怎麼那麼輕鬆，我就說：我們連上有醫務所，我是醫務兵，連長批我休假的。

後來才明白曾經幫副師長針灸的士兵已經退伍了，所以我才被挑中。沒想到一回連上，副師長已經升官調職了，但我還是佔了醫務兵的缺。有一整年我的工作不是在醫務室，而是幫軍官連的軍官打飯菜。有一次我們4-5個菜鳥在麵桶裡撈起一隻蟑螂，那可真令人難堪，還好當時還沒開飯，否則我們可能要被關禁閉了。

因為打完飯菜，還要收拾餐盤，整理餐廳，所以無法回連上吃飯，通常我們都是等軍官們吃完了才去吃剩下的飯菜。到最後卯起來連師長桌上的麵疙瘩也吃得不亦樂乎。

1988年1月13日經國先生過世我們的假沒了，只能在營休假，而且還提升戰備狀況，隨時準備打戰。

軍中的廁所有所謂的廁所文學，如：

來匆匆，去沖沖。

任你英雄好漢，在此屈膝哈腰；
管你貞節烈女，在此寬衣解帶。

人生如夢，夢如煙，煙如屁，噗的一聲就過去；
軍旅如戲，戲如影，影如風，唰的一聲全倒地。

但是有人就是很白目的把軍中晚點名的呼口號也改成廁所文學，原本的口號是：

奉行領袖遺志，
服從政府領導，
消滅萬惡共匪，
解救大陸同胞。

結果被改成：
奉行上兵遺志，
服從一兵領導，
消滅萬惡軍官，
解救二兵同志。

就因為如此，廁所的門被拔下來並拍照，而且要查出是誰寫的，當時大家都拿到假條等著過年，又被訓話一番，當然，該自首的還是乖乖自首。

1989年6月4日，我已經快退伍了，卻遇到六四天安門事件，於是軍團模擬共軍傘兵從阿里山降落，我軍迎戰的模擬戰。當然去的都是軍官，除了作簡報也觀賞阿里山的風景。我們幫忙軍官所需裝備及飲食住宿，所以一同上山，那一晚睡在阿里山郵局，是我最甜美的回憶。因為真的像旅館，吃著國民大會代表開會吃飯才看得到的仿古盛湯鐵器，最讓我回味的一道菜竟然是龍鬚菜。在阿里山郵局門前買了一罐投幣式飲料，在黃埔背包中。晨曦中看著星星、梅花級的軍官討論著軍事戰術，太陽也緩緩升起。好美，一個令我永生難忘的阿里山之旅。回到山下，打開包包，沒想到早上的飲料依舊沁涼，這一罐從阿里山帶回來的飲料真是好喝。7月1日凌晨0點拿到退伍令，便脫下軍裝換上便服離開營門，坐上計程車直奔回鄉的路。

退伍後有三次都夢到回連上當兵，而且場景都一模一樣，打開衣櫃，看著筆挺的軍服，胸前繡著我的名字，真的是兩腿發抖，想想還要熬兩年，日子該怎麼過？
還好如今都過去了，也許到我兒子那一代就不用當兵了。